银狼王赫帝———努力考研中(随缘更新w)

ID是我儿子的名字啦
圈名遗狼(loup)
叫我阿狼就行(嗷呜)(是个furry控)

重度约厨,没得救的那种(坚定约右!!!)
混圈很杂哒

【殓摄】待到莫比乌斯的终点

OOC慎入

设定来源于德哥@How to become a rich man (我反复吹爆!)

大概是关于早发型阿尔兹海默症(?)以及存在于异世界的,不可能实现的治疗。

一个并不愉快的故事(逐渐跑题,约莫6k+)

 

“我只是去往乐园”

“而你杀死了他”

————————————————————————

 

(0)

 

黎明之前我被落叶惊醒,渡进屋子的风将梦境连同星空一并偷走留下东方天际的一线苍白。我披上睡袍走到窗边,只见到黑色的河漂浮了冰块悄悄拐过街道,淌过沟渠,漫上雪松间鸦鸟的巢。

 

没有破晓的鸡鸣,没有报童的喑哑,就好像万物仍长眠不起,一切声响都被淹没于海底的沉船不见天日——

 

这世界,就只剩下他的哭喊。

 

 

(1)

 

“他睡着了?”

 

“是的。”

 

伍兹小姐先行几步站在拐角冲我招手,围裙口袋里的向日葵随着她的活力抖落了几片金色的花瓣。我点头回应,同时尽可能让这有些年头的房门不发出声响顺利锁进插销里。

 

“艾米丽在等您。”园丁小姐擦掉脸上的泥土,显然是想给她的天使留下完美的印象。她可能不知道医生小姐更喜爱阳光,汗水与花园的气息。我跟随艾玛进了办公室,和角落的风信子站在一起等待艾米丽送走她每天都来的小客人。这确实需要些功夫——事先备好的红茶已经有些凉了。

 

“久等了。”医生坐回桌后顺手拿过硬质封皮的法语书将花别进它的扉页。她一直没从我所坐的椅子移开目光,我这才注意到扶手上盘绕的蓝色鸢尾,色泽很好大概是新装饰上去的。我想她是期望着一次赞赏的。可惜我实在不懂得如何夸赞一块包裹着漆料的木制品,便摘了口罩对此视而不见。她愣了片刻,倒也恢复了原本的严肃:“你去看望他了?我说过你只会得到失望。”

 

“他看上去很不好,”我对于先生的病情不抱希望,但又自相矛盾地期冀着奇迹,“有没有可能……”

 

简直痴心妄想。

 

于是艾米丽用更大的音量打断我:“约瑟夫已经不会说英语了,”她费力举起那本厚书拍在桌上,握拳的手抖得厉害,“卡尔先生,你知道下一步是什么吗?他会忘掉你,忘掉自己,我不知道他曾经在什么样的阴影中长大,但现在陪伴他入眠的只有对死亡的恐惧。你救不了他。”

 

无言以对。但我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明白,也清楚这种婴儿般的无能为力。从上周三早上七点十一分起——这是刻在怀表内壳上的时间,是一个灵魂融化进空气的起点,那时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我的挚友,我的爱人,迎着满面苍冷的朝阳站在他一手打理的小花园里像个孩子似的笑得灿烂。

 

他说,伊索,你何时买来这么多可爱的花。

 

我忍着喉口的不适咽下滚烫的红茶,告诉他那些花其实是他亲手从集市发掘并种下的宝藏。也就是从那时候,有种道不明的东西开始从约瑟夫身上溜走,后来我明白,那是名为回忆的填充物,是约瑟夫•德拉索恩斯这具躯壳所独属的色彩。两个朝夕,两日大雨,冲刷掉沾染在他满头白发上的旭日和愿景。灯下我看着奶金色的柔软线条消失在窗口,视野里只剩下冬季枯草的苍白与寂寞。

 

疾病改变的不仅是他的躯壳。有些东西变得像毕加索的手笔,在兼具了简练的模糊中摸不清棱角。他会在早餐时分不清刀叉的用法,会扣错那款陪伴数年的马甲的纽扣,他会突然大笑转眼又抑郁到哽咽,会指着每早送报的邮差大喊大叫。按巴尔克先生的说法,他变得像十二点钟归零的机器,甚至比那还要糟——钢铁不可能在一夜间锈迹斑斑,但是约瑟夫会。或许你该去看医生,我说道,顺便在床下拽出先生平日外出所系的领巾。而他就只是呆呆的站在卧室的入口,左手脱力般松掉了茶水任其渗入地毯逍遥恣肆。

 

“凶手……不,不!不……我在说什么,”他拿长靴的高跟来回碾瓷杯的碎片,理不顺的发丝绞住过长指甲像是不受控制那般相互较劲,“原谅我伊索……我只是太累了。”我很担心,在某个瞬间他将我认作了别人,那人不是他失去的血亲,也不是曾在其落魄街头时施舍面包和小麦酒的老者,而是那个从年幼孩童身边夺走他同样拥有白发蓝眼的兄长,那个杀死了夏天的恶魔。

 

无法信奉神明的我,有的时候倒也希望本莎芭能从先生一手设计的二层小屋里出去,至少是在这个承受不起厄运的雨季。

 

于是在某个早晨,我同床的爱人拿枪抵上我的额头,红了眼大叫着“凶手”。他说得很快也很急,断断续续夹杂进来的法语以潮水的势头吞噬掉原本的句意,我听不懂,也不用去懂,他变得像毛玻璃一样的混浊双眼压不住瞳孔里渗出的杀意。我并不害怕他会开枪,他的认知里早就没有了“拉开保险”的意识,更不用提如何上膛。我看见那团雾霾似的灰蓝色中朦朦胧胧迸出一丝光来,他在漆黑枪口和同样黑色的我之间徘徊,最后是颤巍巍的指向了自己。

 

我知道,是时候该向神明祈祷了。

 

(2)

 

波本小姐询问我是否想要一杯多夫林,同样的句子重复了四遍想必是不怎么愉快的体验,我回过神来考虑自己几乎是零的酒量,回复她能否调酒时多加一些水。这兴许是刺激到调酒师的某种底线,她一言不发的在柜台后捣鼓一番,给我端上了满杯的柠檬汁。

 

所幸这杯金色的漂亮液体除了品尝还有更大的用途。

 

工作之余还留下不少原本为曼陀罗而准备的彩色纸片,裁好的正方形纸张用于制作纸鹤也是方便无比。我沾了些酸甜液体给第九十九只鹤标记上心意——一点小小的私心,一个孩子气的愿景,我希望它们能飞进普罗米修斯的火焰里化作灰烬,我希望神明能因此听到人世微不可闻的祈求——名为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的肉体找回了灵魂,和往常一样借着下午茶的时间喝得微醺而唱起法兰西的童话。

 

可惜,这只不过是伊索•卡尔的梦罢了。

 

下班后我再去探望先生,他已经踢掉被褥抱紧自己睡着了。我听见他黏黏糊糊粘在一起的呓语,潮湿,阴郁,难以呼吸,像是无法出声的哭泣。他的声音,本该清朗如少年。

 

柠檬汁洗不去口腔里泛起锈味的苦涩,波本小姐以有失风度为由阻止我一口吞下剩余的饮品。她凑近来,碧色双眼里调开奇异的韵谱:卡尔先生,你听说过乐园吗?她看出我的困惑,哼了跑调的西域小曲又投入到热衷的工作里完全没有解释的念头,我便也不再过问。

 

“如果他还记得,”在这种诡异的寂静中,调酒师背对我完成了今天最后一瓶多夫林的调制,“告诉他,寄存的香槟放在柜台下面最后的格子里,等待一个白发蓝眼的法国男人。”

 

我尝到血的味道,疯了似的撑伞跑进雨里逃离。

 

(3)

 

我再没去过酒馆解闷,即使那里的柠檬汁确实美妙无比。我想我也许是病了,工作间的逝者折射在眼底全是约瑟夫的模样——先生沉没在鸢尾铺垫的棺材里,我想要握住他伸出的左手,可那只手转眼就仅剩枯骨,握紧枪扣下了扳机,这一枪打在大脑,余震的巨响以一种可怕的力度摧毁我的神志,我跪着去抓空中漂浮的幻影,入眼只有两个大字来回撞得生疼。

 

【乐园】。

 

我终于记起是在何处见到它。自从先生发病,出于某些考虑我找出他那把格洛克卸掉所有的子弹,这件事没有隐瞒,先生也默许了我的行动,但我没能告诉他无意间窥见日记残页的秘密。那本就是年代久远似乎传了很多代的日记,纸页剥落再正常不过,可不经意间先生独有的花式字体牵起了沉睡许久的好奇,我就着卧室的夜灯读下去——

 

6月30日

作为人类的极限……我受够了,活在记忆这种谎言骗不了我。克劳德,等着我,我会去乐园找你。我们一起回家。

 

我没有回溯时间的能力,六月三十日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巧的是薇拉•奈儿的名片就夹在日记背后,我也有幸拜访这位深居不出的法国女士探求非自然的力量。别墅看起来颇为老旧,由于年久失修外墙早已爬满开了花的常青藤。奈儿女士就站在只擦了一角的玻璃后打量来者,对她而言可能还是手中未完成的香水更为美妙。屋里的一切都蒙上散发奇异香气的灰尘,我遵从指示半躺在客厅的皮椅上,扶手的味道让人莫名怀念冬天结了冰的森林。大抵这里的所有存在都藏了故事罢,或悲伤,或幸福,跟随奈儿家族一并滑向无可预知的终点。

 

她在我的领口喷了些香水,是很好闻的檀木味儿。伊索.卡尔,你会跳舞吗?她开始在透进窗户的一线夕阳里用水雾作画,狐步舞,或者波士顿华尔兹,你得跳着舞去到那里。

 

于是我扮演起钢丝上的舞者,转着圈走进雾里。彼时六月三十日的朝阳还只是天际的闪亮弧线,约瑟夫先生裹紧了大衣跨过后花园的栅栏,鬓边垂下的奶色细丝沾上前夜的雨露失去原本的柔软,他撩开碎发草草扎了马尾,转过街角的报亭不见踪影。依稀记得那边是早年废弃的游乐园,我拨开矮墙栖息的白鸽追上前去,被尚未升起的太阳刺痛双眼。

 

午夜与黎明的缝隙里,我看见他藏在叶的光影中,将木马倒转了三周。

 

 

(4)

 

我听见有什么人被钉在荆棘上唱歌,睁开眼却是孩子稚气的脸,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

 

太像了,简直就是从先生儿时相片里跑出的影子,柔软如秘银的卷发堪堪遮过耳垂在侧脸投下细碎阴影,胡乱系上的领巾倒是和先生大相径庭,我忍不住伸手为他重整那块倔强的布料。他像是受到了惊吓,原本平静的蓝眼闪了又闪想要逃离,又出于某种风度任由我摆布。先生您也是乐园的贵宾吗?男孩的嗓音糯糯的,仿佛会被太阳融化,很……很高兴见到您!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大人了。

 

我这才意识到这里不再是那个有着压抑天空的伦敦。指腹残留着用力扳动木马的浅色印子,我环顾四周,各种肤色的孩子聚集于此专注于各自的玩具,就好像时间停止流动,快乐凝固成一个个小小的躯体在滑梯上蹿下跳,就连空气都带着棉花糖淡淡的气息,甜而不腻。

 

每个人都在笑着。

 

我突然发觉自己的格格不入,赋予我安全感的黑色此刻更像混入甜筒的细沙污染了一片净土。熟悉的焦虑逼得胸口有些闷,我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自忧的时候,偌大世界里只有眼前这酷似先生的孩童掌握着希望。然而哄小孩的办法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翻遍全身口袋只有一颗提神用的薄荷糖,我将这只有外表差强人意的礼物递给他,他竟红了脸说谢谢,对待珍宝般将糖收进背带裤的口袋里。

 

男孩匆匆向我道别,显然是急于寻找什么人。他跑得很快,在孩子群里钻来钻去,我花了些功夫才重新追上他——要不是没有系在脑后的蝴蝶结,我差点以为他站在了镜子前——他们几乎是彼此的倒影,同样藏住天空的双眼,同样云朵似的卷发,唯有鹅黄蝴蝶停驻其中一人区分开这对兄弟。约瑟夫?我脱口而出,意料之中换来两个孩子的困惑。所幸只是心智稚嫩的孩童,胡编的谎言搭配童话便也将这尴尬场面掩盖。克劳德——最先遇到的孩子如此介绍自己,小心拿出那颗薄荷糖塞进兄弟嘴里,学着我的样子为他整理领巾。

 

两具躯体在眼前重叠,我才能注意到克劳德的异样——或者说是所有孩童的异样,除了约瑟夫(暂且这般称呼年幼的先生)。就像绘制他们的画师用尽了颜料,小家伙们全都是半透明的模样,我悄悄伸手触碰男孩背带裤上雾蒙蒙的纽扣,不料竟剥下铜黄的漆来,沾在手指一时无法消除。

 

“卡尔先生,马上就是微笑小丑的每周光临!要一起去吗?”约瑟夫的声音还是那般尾音打卷,熟悉的语气鼓舞了某些液体疯狂地想要从眼眶出来。或许是年龄问题他的咬字很不清楚,我只能听出“微笑小丑”的字眼来,尽管如此还是回应他一个几近窒息的笑容——那想必是极其难看的样子,约瑟夫使劲踮着脚尖去抓我的袖口,我揉揉鼻梁告诉他没事。

 

去看微笑小丑吧。

 

有人躲在太阳背后唱歌。

 

 

(5)

 

去看微笑小丑,去看微笑小丑吧!

裂开的太阳吃掉停下的风,乌鸦啊,也请带上羽毛一同来这里

这里是小丑的舞台啊!

和气球一起降临,今天又有什么样的奖励呢

瞧瞧,瞧瞧!幸运的孩子,将与世界融为一体

就在【乐园】永远快乐下去吧

……

 

 

停机坪的孩子多到超出预计,好在德拉索恩斯兄弟的白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我这个存在尴尬的大人也不至于跟丢迷路到角落里。

 

我看见正午的太阳被乌云割裂——说起来,这世界的太阳从未有过垂暮,身处长时间带刺的光芒中让人颇为不自在,这一丝云雨倒带来舒爽的快意。很快,微笑小丑的热气球在天边出现,布料上极为夸张的笑脸涂鸦热情又猖狂,要挟般逼退了破碎日轮而摇身成为天空的主角。

 

那是个高个子的男人,在大声欢笑的孩子中单手举起栗发的幸运儿,按照熟记于心的人体比例来看,小丑服下理应是贴合衣料的坚实肌肉。可是什么也没有。躯体缺少活人所有的线条与凹陷,男人像个装了水而固定在地面的移动气球凭借说不清的力量让孩子浮在手臂上,他的面具动了动,齿轮摩擦的违和声几乎要淹没在喧哗中。“为我们的小弗里克欢呼吧,”小丑直挺挺的举起男孩,“他获得了今天乐园的特等奖,将由我带去环游世界!”

 

我对这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只是十多年寂寞所培养出的直觉悄悄伏在耳边说,你再也见不到那男孩闪闪发光的红眼睛了。即便如此,与我又有何干系?伊索•卡尔,只是来拯救约瑟夫先生的自私之人罢了。

 

我们目送微笑小丑的气球远去,约瑟夫一直握紧我的手指不肯松手,眼里全是亮闪闪的羡慕。我安慰他特等奖总有一天会砸在他的小脑袋上,顺便拿眼前一头奶白卷发扎了麻花辫逗得他咯咯笑。孩子们为何如此期待中奖我不得而知,如果特等奖代表任意愿望的实现,我大可倾尽所有不择手段。毕竟一无所有,也就没有什么可失去,我的一切都留在那被倒转的木马下等待未知的终末,不能空手而归。

 

然后这世界击碎了妄想,让我见到平生最为恶寒的玩具。【乐园】没有尽头,走得越远就有越新的玩具满足每个孩子,像极了诱饵木棍和捕兽夹组合而成的低劣陷阱。新设施是个外形滑稽的人型扭蛋机,敲敲人偶的鼻子就有奖品从口中掉出,这本该是件合格的玩具,如果人偶的栗发和玻璃所填充的红眸没有眼熟到想起某个刚送别的幸运儿。

 

多棒啊,小弗朗克和世界融为一体,现在他就是快乐本身。太阳背后的声音绑架我的听觉,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你的小先生有朝一日也会中奖,融化在这片土地上,我想想,那样漂亮的白发蓝眼应该是不错的洋娃娃吧。

 

“不可能!我……告诉我,该怎样带他离开,告诉我!”回身用力抓住的不过是一团空气,我朝那可憎的光源咆哮,声音大得像个地下酒馆的疯子。恼人的声音倒是不温不火,带有蛇鳞的冰凉滑腻缠上我的脖颈。当然可以,【乐园】从不强留,我听得出它在嗤笑,真心想离开自然就能回去,可你要怎样做呢?这里的回忆对于他而言是新酿的美酒,泡在甜味中太久他早就忘却了入口的苦涩,你可没法把他从糖果屋里拖出来。

 

胸前口袋一沉,它哼了二十年前的洗发水广告又溜回太阳背面。我摸索那莫名出现的物什,薄如纸张的刃无声割破了皮肤。

 

那是把全新的第九区美工刀。

 

 

(6)

 

“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皆为捕风。”

 

容我自大地评价自己,今日所为,即便是在裘克先生眼中也能称之为【疯狂】。濒临断气孩子的血攀附着刀片淌进插销的缝隙里,又顺着甩刀的弧线溅了一地。我在阳光下举起食指,不知主人的血污在指尖汇成大颗液态晶体将扎眼阳光折射得更加斑驳。我看到孤零零的影子游离在地上寻找五分钟前变得僵硬的主人——它们总是要慢上一拍,舔舐着球状阴影慢吞吞路过被浸泡通红的冰淇淋球,转眼又触电般拉长抽搐,不久便没了动静成为彻底死掉的影子。

 

这样一来,除了先生之外的孩童就只剩下一个。跟着影子就能找到那一无所知的小家伙,一颗糖引导,一把刀终结,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我说服自己那些绝非人类。克劳德的影子并不难找,它总是跟着小主人待在沙滩边捡贝壳。死神的镰正捏在手心硌红了一片柔软皮肤,我蹲伏在礁石后,吵闹潮水鞭挞着所剩无几的耐心。还不是时候,德拉索恩斯兄弟尚未会面。这难熬终末到来之前的时间变得无限遥远,我似乎看到初见时克劳德的笑脸,怯懦又努力地捧出满怀善意;约瑟夫竭力拥他的兄弟入怀,在每个清晨彼此交换额头上的轻轻一吻;我看得见他们追寻阳光与星辰,看得见最为纯粹宁静的灵魂,于是有种奇特的又苦又甜的双重感情袭击了我——它们让我变成套上缰绳的野马,明知继续奔跑只会坠入深渊却倔强地不肯顺从指令回头。

 

你是为何来到这里,想要拯救谁,那声音用力扎下鞋后跟的马刺,于是我冲向了死亡。

 

这场罪行结束了,一切都将归于宁静,只剩下无休止的滚滚海浪一头撞在礁石的锐角上粉身碎骨,却没能发出丝毫声响——或许是先生跌倒在同胞尸骨上的嘶鸣过于凄厉,连空气都为之震慑。不是错觉,【乐园】开始分崩离析,我在土地破裂前尝试抓住先生的手,他却像是见了恶鬼转身躲开,猩红的眼密密麻麻缠绕了弑亲的极仇。

 

他不会原谅我。

 

我不值得被原谅。

 

 

(7)

 

木马吱呀吱呀碾过底座下不慎飘落的繁花碎叶终于是停在了朝阳三十度角的地方。我躺在地上动了手指,那群安静的鸽子便一下子炸起,铺天盖地。先生赠予的怀表摔坏了指针再不能发出“咯哒”声,笔挺外套也变得皱缩而潮湿,但一切都不重要了。维克多的那条法斗在下午五点准时吠叫,电车叮当作响淹没我极速奔跑后遗落的喘息。我竭力幻想先生的笑脸,渴望亲吻他藏了淡淡葡萄酒香的唇,我要带他远离医院那背阳的房间去波本小姐的酒吧宿醉,在午后的花园里从背后拥抱他嗅一嗅奶色发梢的清甜,我从未知晓欲望的力量,它正夺走我的理智抹消掉到医院剩下的路途,让我精疲力尽。

 

“先生,您不可以在这个时间……”

 

别管了,别管我了,请让我快些见到他!不知道撞到多少护士与病人,又打碎了多少推车上的器皿,那扇老旧的移门终于是出现在眼下,手抖个不停以致于开门的瞬间变得极其艰难漫长。我拼上整条手臂的力量甩开门,在门框反弹的轰响中满心期待走向我的爱人,走向一片彩虹似的泡沫里。

 

他却扯倒了输液瓶滚落在地,带着满眼细密血丝,向着我吃吃的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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